我得了一种病。病的全称,我大概忘掉了。只记得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会因为孤独而睡不着觉,或者走在路上,会无缘无故地红润了眼眶。记得的东西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,我的脸和你的笑,都在岁月的磨蚀中变得泛黄、残破。渐渐的,我也忘记了我是谁。
好像在从前,那时候的世界似乎还是那么清澈透亮——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。在我的眼中,一切都是善的,花落只为化为春泥,流水旨在油润大地。善的东西,都是美的。一切悲欢离合在它的面前都是纯粹的,干净的。那时候我似乎在想,我可以为世界做点什么,我可以在一切苦与悲前做点什么。把一切好的东西看在眼里,就等于把整个世界握在手中。我明白了我们是世界的主,天因我们而蓝,地因我们而夯。我像是生活在百花齐放的庄园,踏着春之调的喜悦翩跹、迂回。我跳着、唱着,来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座宫殿,我触及到的是我人生第一次触及到的——我的灵魂。而作为世界的主,我看到了世界的善,嗅到庄园的纷繁。那种美,在淡忘之前,依然难忘,依然动心。我发誓我将倾尽毕生所有,为善而爱,为美而舞,为了自己和自己想要触及的东西飞翔。原来,我用了生命的前二十年去寻找的东西真的存在。它,不是空谈,亦非白纸。真的,在那一刻,在那一段时间,我真的成为我想要的人,追求着我想要的东西。
后来,慢慢地,一切都像想象中那么美好。一叶而知秋。当飘落的枯叶掠过眼前时,一切都变得虚假了。我是个固执的人,我始终相信这不是南柯一梦。它,没错,它真真正正存在于心底、世界、灵魂中。我不愿相信变化的东西,而是更加坚定永恒的永恒。但也许,可能是被善熏陶得多了,我的想法也变得幼稚起开。我奋力坚持着一切美好的东西,却在故事的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,都是梦,都是虚幻的梦。那座美丽的宫殿,我是你的主人,但我却连一把打开大门的钥匙都没有。更多的时候,我像是在宣称着我的主权,在幻想着一切美好的东西。我的世界崩塌得不像样子。向善的心,碎成了一块一块,任我怎么拼凑,都无法拼回完整的自己。最后,梦醒了,心却碎了。从那一刻起,我得病了。
至此,我已经不清楚我已病了多久,我感觉不到我的病有多么辛苦。我无法入眠,我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善的东西存在。可能是自己过于担心,抑或是太过在意,我看到的,却是恶。世界不再美丽,相反地,变得丑陋不堪。我看到每个人罪恶的嘴脸,看到原本虚假的可怕。我开始憎恨世界,憎恨善物,一切曾经带给我美好遐想的爱,都让我感到恶心作呕。一切都是恶的,没有真的,也没有假的。
其实我是知道的,一切的憎恨,都是憎恨我自己。是我太过天真太过单纯。善,没有;恶,也没有,有的只是自己对自己无以复加的斥责。
我也忘了,大概是从那天起,我变得没有了灵魂。我开始失眠,开始头痛,开始作呕。我像是演戏一样,在所有人面前变得自信、从容。却在夜深人静面对自己时,哭得泣不成声。我没有灵魂,却像是失落的人在寻找着自己。没有敌人,没有目的,也没有所谓的放弃和坚持。我在振作和崩溃之间徘徊,到最后却发现,我也忘了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,在为什么失落。
感觉上,这是绝症。但是,我却没有任何病容和病因,一切的意义,似乎只有在最后才会清楚。
这一天,谁也不知道。
别在伤口洒盐 – 张惠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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